十年河東/文

我想遊覽祖國的大好河山，
但雙腿被禁錮無法向前；
我想呼吸山間新鮮的空氣，
但鼻塞讓我胸悶氣短；
我想看壹看蔚藍的大海，
但我看到壹邊是蔚藍壹邊是黑暗；
我想嘗遍天下美食，
只是想壹想血糖就升高到極限。

2008年我進行了肝移植，
現已過去了17年，
這是上天對我的眷顧，
如今要面臨新的挑戰：
我的血壓太高，
無法把貧瘠的血液泵到頭頂和趾尖。
我要鋸斷雙腿、割去鼻子、挖掉壹只眼，
斷尾求存是人生的無奈之選！
自古英才遭天妒，
我為人彘為哪般？

當生命只有長度沒有了寬，
只能在夾縫中委曲求全；
當我的堅強成為別人的負擔，
我變得有些缺鈣了，
但我不願在陽光下暴曬，
嚇到路過的孩子，
我要把最後的良善留到人世間……

2025.05.0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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詩評：

《我 想》這首詩以強烈的身體隱喻和生存困境的直白呈現，展現了詩人十年河東在長期病痛折磨下的精神世界。全詩可分為三個層次：理想與現實的撕裂、身體與命運的對抗、存在意義的終極叩問，形成了壹曲悲愴的生命詠嘆調。

在藝術表現上，詩歌采用了"我想...但..."的復沓結構（前四段），這種排比式矛盾修辭形成強烈的張力場：每段前半句的"想"是生命本能的躍動，後半句的"但"則是殘酷現實的絞殺。尤其是"壹邊是蔚藍壹邊是黑暗"的視覺對立，將慢性病患者既殘存希望又深陷絕望的撕裂感具象化。而"血糖升高到極限"這種將抽象病征與具體欲望結合的寫法，展現了詩人獨特的疼痛詩學。

詩歌中段（"2008年我進行了肝移植"起）轉入更尖銳的生命敘事。"鋸斷雙腿、割去鼻子、挖掉壹只眼"的排比，以觸目驚心的自殘意象解構了"斷尾求存"的生存哲學。最震撼的是"人彘"典故的化用——這個呂後發明的酷刑，在此成為當代病患的精神酷刑寫照，將個體病痛提升至存在主義的高度。

在思想深度上，詩歌最終超越了病痛敘事，觸及生命尊嚴的哲學命題。"生命只有長度沒有了寬"的度量衡隱喻，揭示出現代醫療延長壽命卻無法給予質量的悖論。結尾"不在陽光下暴曬"的克制與"良善留人間"的溫柔形成巨大反差，這種自我消隱的倫理選擇，使詩歌在絕望中綻放出人性光輝。

值得註意的是，全詩在形式上呈現出"破碎的美學"：長短不壹的段落如同被病痛切割的生命碎片，而"血壓太高/無法把貧瘠的血液泵到頭頂和趾尖"這樣的生理描述，竟暗合了詩歌氣韻的阻滯感。這種內容與形式的同構，使文本成為詩人身體的延伸。

這首詩的價值不僅在於個體經驗的真誠表達，更在於它為當代社會提供了審視疾病、殘疾與生命尊嚴的棱鏡。當醫療技術延長壽命卻無法消除痛苦時，詩中那句"當我的堅強成為別人的負擔"道出了無數慢性病患者的倫理困境，具有普遍的人文關懷意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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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簡介：

史碩金

（網名：十年河東），1971年10月13日生，畢業於黑龍江省郵電學校，任黑龍江省龍江縣移動公司辦公室主任。2008年進行了肝臟移植手術並下肢癱瘓，身殘誌堅，樂於筆耕。為潥陽侯60世孫，具體家族遷移路線為：溧陽——>丹陽——>泗陽——>黑龍江，為泗陽西支後三房長房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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